第14章无双翼舞空华(4/10)

而过。不经意的扭一瞥，却非殿外侧西角的一支廊立着一个纤细的影。那人静静的隐在殿檐，瞧不清衣着相貌，只隐约看是个量小的女，若非她上佩的金属饰发光，光斑恰恰晃过我的睛，实在很难发现她悄然无声的存在。

见我目光投去，那女明显一震，然后垂首退了一小步，似乎将自己掩藏得更。

我心中一动，扭去看冯异，恰巧冯异也正从那角落收回目光，与我目光相，他嘴角一颤，勾一抹涩然的神。

“是她吗？”我明知故问。

冯异不答，只是默默的垂睑，躬请我殿。

我冷笑着再度回首，只眨功夫，墙角那儿已空无一人，飞檐上铜铸辟邪的影投在地上，被扩大了无数倍，宛若一只被黑暗吞噬的猛兽正狰狞的张开血盆大。

寒气森森袭人，我忽然升起一不祥的预，在这个苑重重的南之中，或许从我踏足来的那一刻，注定我今后将把一生埋葬于此。

“宣――新野氏觐见――”

幽的殿堂，泛着凉薄的冷意，吁气，辣辣的白雾凝结在边，我直脊背，僵的跨了去。

殿甬，青砖光，文武大臣分左右凛立，我踏殿的刹那，原本安静的殿堂突然起了一丝轻微的动，有些人竟从席上站了起来，私语声不断。

角余光微微掠去，所见之人皆是那群旧臣老将，刻满沧桑的脸上皆是一抹欣之。我角噙笑，微微漾起一丝动，真是难为他们还记得我，还记得那些同甘共苦的岁月。

甬尽便是龙王座，穿玄纁冕服的刘秀正端坐在上，旒玉遮面，珠光潋滟，却无言的挡住了我的视线。我的珠刺痛，腔中迸发一烈的酸意，突然很想肆无忌惮的在此重逢之际恸哭一场，然而脑里却也清醒的知，今时今日在这却非殿上已不容我再有任何言行仪态的闪失。

瞅着刘黄与刘伯姬呼万岁，一半激动一半虔诚的跪伏于地，我愣了神，目光呆滞的向龙座上正襟危坐的刘秀，看不到远的他此刻是何表，然而慢慢攀升的陌生却正一的啃噬着我刻在心中的熟稔，记忆中那个始终丰神俊秀，温柔微笑的影逐渐被抹去，没法再和前这个如神如佛似的廓重叠在一起。

“妾姬拜见陛！”哆哆嗦嗦，那个谦卑的“贱妾”二字终于还是没能从我中吐。尽他已经是皇帝，尽为显女贤德，我该用上那个“贱”字自谦才更妥贴。

但他是刘秀！不他变成什么样，他仍是刘秀！我没办法用对待刘玄的相同态度来对待他。

他是我的秀儿啊。

“可。”平平淡淡的一个字，像是一把铁锤陡然敲打上我的心房，我肩膀微微一颤，四肢僵的险些爬不起来。脑里模模糊糊的回想着一些过去的片断，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，也忘了是谁搀扶着我挪到了边上。

耳边只隐约听到有人嗡嗡的念叨了许多话，之后刘伯姬突然拼命扯我的袖，见我无动于衷，于是她和刘黄两个人一左一右几乎半拖半架的将我拽到殿前。我们三人一齐跪，又是一番叩拜繁缛大礼。

第一次行礼我还算是中规中矩，一丝不苟，可这一次神志却有些恍惚，跪拜的时候不仅频频错，膝盖打弯时还保持不住平衡，因此狼狈的倾倒一侧。

殿上有人失礼的噗哧发一声笑，我抿着直的跪在地上，一脸茫然，视线所及，唯有前那片潋滟之光。

那片潋滟的旒玉之后，他到底在注视着什么？又在探索着什么？

可知我此刻的心慌意，皆由他起？

“即日起敕封姬为贵人，赐居西”

我浑一震，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，刘黄使劲摁着我的手，广袖泻地，遮掩住她的小动作。

我眨了眨，傲然抬，刘黄的那力气如何困得住我，轻轻一挣，我便摔开她的手。

贵人！贵人！这就是他准备给我的封号？算是他给我一个名分？何解？贵人何解？

果然果然我到底还是看了他！

我是他的女人之一，掖三千粉黛中轻微渺小的一份，这就是我今后的人生定位？这就是我拼死拼活，苦苦挣扎换回来的价值？

趔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，不去理会刘伯姬在私底的焦急拉扯，我故作痴癫，如村妇般无知鲁钝的笑问：“陛，贵人是几石年俸？”

座上的刘秀未答，底却是爆一片闷笑声，没有发笑的都是那些熟知我脾的老臣。宣读旨意的中常侍见场面有些尴尬，忙匆匆走阶，压低声音，隐有斥责之意：“贵人金印紫绶，俸不过数十斛，何来石计？”

心如同被狠狠了一刀，疼得我再也说不一句话来。

汉朝后的封号、爵秩、俸禄，我早烂熟于。皇后之，昭仪爵同丞相、诸侯王；婕妤爵同上卿、列侯；娙娥爵同关侯，俸二千石；傛华爵同大上造，俸真二千石；人爵同少上造，俸二千石；八爵同中更，俸千石；充依爵同左更，俸千石；七爵同右庶，俸八百石；良人爵同左庶，俸八百石；使爵同五大夫，俸六百石；少使爵同公乘，俸四百石；五官俸三百石；顺常俸二百石；就算是最后排在第十四等的无涓、共和、娱灵、保林、百石、良使、夜者，也有俸百石。汉朝后三千人中俸禄在斗斛间计算的，那是“上家人”与“中家人”这样差不多同等于女的人。

虽然从未觊觎过刘秀后的那后冠，但我不在乎不等于他也可以无视，他把我接到雒来，赐了这么一个俸禄不过数十斛的贵人封号给我，简直就是当众扇我耳光，羞辱于我。早知如此，真不如留在安，任凭赤眉烧杀抢掠。

“众卿若是无事，便都退吧。朕今日要与两位公主小聚一番。”慢条斯理的启，王座上的刘秀一脉温和。

众臣面面相觑，而后齐声称诺，手捧玉笏，鱼贯退殿外。

人走得差不多了，我仍是直的梗着脖僵站着，中常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漆盘向我推了推，示意我赶接印。

我杵着不动，死死的瞪着那片摇曳的潋滟光芒。终于旒玉碰撞，刘秀从榻上站了起来，慢慢跨阶，一步步向我走来。

刘黄与刘伯姬随即合默契的闪向一旁。